蓝千岁

生活不是上帝的诗篇,而是凡人的欢笑和眼泪。

我们结婚吧


小山说完那番话后就后悔了。
女朋友阿美的反应让她心痛。她一脸茫然,离开了座位。小山心里想,就算要分手,又何必说得这么直接,这么不留情面呢?
他看到阿美走到柜台前面,坐在一张高脚椅上,背过身去。片刻之间,她的肩膀就抽动起来了。
小山又是一阵心痛。他想起上学那阵,两个人都是穷学生,约会的地方总是选在这家老店里,因为这里安静,价格还便宜。那个时候多开心呀,两个人吃一碗锅盖面,喝一桶汽水,攒了好久的钱,去看一场电影。两个人在一起,无论聊些什么,或者什么都不说,都是那么的开心。只要一见面,眉间眼角,就全是温暖,全是笑意。
后来毕业的时候,老板还给他们免单。那位和善的总是笑着的阿姨对他们说:“你们俩真好,真让人羡慕。等你们结婚的时候,再来阿姨这里吃碗面,阿姨还给你们免单。”
想到这里,小山觉得鼻子有点酸,胸口那里也有点酸。
毕业的时候,因为工作,两个人第一次闹矛盾了。小山是本地人,他找了家本地的公司,而阿美的爸妈希望她能回家乡。最后呢,还是阿美作出了让步,小山那个时候是怎么说的呢?那个时候许下的山盟海誓难道忘得这么快吗?他不是曾信誓旦旦地说:
阿美,我会养你一辈子,对你好一辈子……
泪水在他眼里打旋了,他强忍着不哭出来。
这些年来,是自己亏待了阿美啊。工作工作工作,一天忙过一天;钱攒的越来越多,再也不用挑这种便宜的店吃饭了。可在那些高档餐厅里,为什么感觉不到快乐呢?
他以为是两个人的感情变了。他开始和公司的一位女精英越走越近。女精英长相精致,能力出众。他钦佩她,他仰视她,他觉得他喜欢她了。
他总是拿阿美和女精英作对比。他的心里生出厌恶了。她讨厌阿美喝水时总发出“咕咕”的声音;讨厌她买的衣服的颜色,太土了;讨厌她蜷起身子像个小猫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样子……
他觉得,感情到头了。
于是他带她来这家店。从哪里开始,就从哪里结束吧。
“分手吧。”这三个字练习了那么多遍,可说出口的时候还是颤抖着。
小山想,明明是自己想分手了,为什么这三个字说得那么没有底气呢?当年和阿美说“我爱你”的时候,那三个字可是底气十足啊。
他后悔了。当他看到阿美抽动的肩膀时,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。才知道自己多么爱她。只是那爱,被生活琐事掩盖住了。
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,终于夺眶而出。他站起来,走到阿美身后。他扶住她颤抖的肩膀,说:“对不起。”
阿美回转身了,她正止不住地笑着,手机上是微博界面。她有些吃惊:“你怎么了?店里没有WIFI嘛,这里可以蹭到隔壁家的。你看这条微博,太好笑了……好啦好啦,人家错了,不该玩手机把你晾在一边,你怎么还哭呢,这么多人,不害臊。”
他陡然间笑了:“密码是多少啊,我流量超了好多,能不哭嘛!”
阿美勾了勾他的鼻子说:“大花脸,不告诉你。我们回座位上,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讲吗?哦,你刚才说了吗,我忙着搜索WIFI呢,没听见,你再说一遍呗。”
“阿美,我们结婚吧!”
他底气十足地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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